第十一章 別了，阿爹

話說如花被惡狼包圍，眼看即將喪命狼口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，忽聽到兩聲慘嗥，睜眼一看，只見一道黑影疾飛如風在狼群之間往來穿梭，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。青狼無論朝那一個方向跑，三兩下就被黑影追上，立馬被了帳。瞬息之間，青狼一只接一只的倒下，脖子上鮮血狂噴不已，像是被利刃割開，皮開肉綻。

狼群一陣混亂，哀嚎聲此起彼落，四下竄逃。青空臨和如花的危機暫解。

“嗷嗚...”突然間林中傳來數聲高昂的狼嚎聲，由遠而近，互相應和。如花見身前的大樹劇烈搖晃，倏地躍下三只巨大的青狼，身形比其他狼大上兩倍不止，全身毛發倒豎有如鋼絲，眼中青芒遠射尺許，口中獠牙外露，噴出陣陣臭氣。現身後背靠背成品字形站在林中空地，昂首四望，似在戒備。

三只巨狼一到，狼群的攻擊立馬停了下來，紛紛聚集到三狼四周，伏在地上不動，極是恭敬。

“叭”的一聲，一團毛絨絨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如花腳邊，嚇了她一跳，連忙躍開。低頭一看，原來是一只毛色黑的發亮、額頭上有一團白毛的猴子，那一對像極了人眼的眸子，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巨狼。

這不是那只小黑猴嗎?如花一眼就認出牠就是自己首次進山時驚鴻一瞥，之後又在夢中遇到的墨猿族靈獸小墨子。

兩年不見，小黑猴長大了不少，但與面前的三只狼王相比，猶如西瓜和冬瓜，還不及狼王的一半。

如花腦中靈光一閃，心道，”剛才擊殺狼群的黑影莫非就是牠?”愈想愈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，忙向小黑猴喊道，”狼群攻擊我們，請你救救我們。”

青空臨見狀急喊道，”如花!牠們是一夥的。快過來!” 不料如花反倒朝小黑猴走去，不但不害怕，反而面帶微笑，一付有朋自遠方來，不亦樂乎的模樣。

小黑猴一現身，三只狼王就顯得躁動不安，左右踱步，欲進又止，連連低吼。小黑猴周身有一層淡淡的琥珀色光華籠罩，以靜制動。

雙方對峙約有半盞茶時間，三只狼王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幾步， 雙眼仍緊盯著小黑猴。其中一狼忽然仰天長嘯，久久不竭，之後便緩緩沒入林中不見。

狼王一走，小黑猴的神情反而益發緊張，擡頭看著如花，口吐人言道，”剛才那狼是在叫牠的同伴，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，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。”

如花曾與小黑猴的祖母講過話，聽到小黑猴說人話，並不驚訝，忙道，”那阿爹、阿媽和小妹怎麽辦?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而自己逃走!”

青空臨這時已看出小黑猴是來搭救如花，忙道，”妳快走!我這就去找妳阿媽和小妹，她們應該在前面，明天妳來山下的村子找我們。”說完在青空長風的摻扶下，一拐一拐的往山下走去。

如花急忙跟上，叫道，”阿爹等等!”跑到一半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抓住，緊接著身不由己倒飛而起，落地時已經離青空臨十幾丈遠。

如花知道這一定是小黑猴所為，忙喊道，”你要做什麽?放我下來!”但小黑猴卻道，”現在不走，待會就走不了啦，要是七只狼王都來了，可就麻煩啦!”

如花什麽也聽不進去，不斷掙紮，口裏大叫，”放我下來!放我下來!”怎奈自己全身無力，只能任憑小黑猴擺布。她看見阿爹在遠處踉蹌而行，後面跟著一大群青狼。

如花哭喊道，”阿爹!你後面有狼啊，阿爹!”

突然一道極其明亮的青光有如閃電般從天而降，包住全身是血的青空長風，轉眼之間連人帶光消失不見，剩下青空臨獨自站在雪中喊著長風的名字。

這是如花最後一次看到阿爹。她喊啞了嗓子，心中卻是很清楚，今生恐怕再也見不到他了。

樹木一顆顆從身旁倒飛而去，耳中的狼嚎聲愈來愈弱、血腥味也愈來愈淡，如花知道自己離家愈來愈遠。荒山寂寂，雪愈下愈大，雪水打在臉上毫無知覺。迷迷糊糊之中，就在小黑猴的背上昏昏睡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如花感到陣陣冷風拂面，恍惚中聞到刺鼻的青草味，腦中一片空白，用力的想了想，心中喊道，”阿爹、阿媽!你們在那兒?”眼淚不禁奪眶而出。

她猛然睜開眼，四周漆黑一片，只依稀辨認出頭頂高處似有茂密的樹葉。”莫非我還在林子裏?”她心想。如花全身發冷，再度意識到死亡的恐懼。她偷偷的轉頭瞇眼四望，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拱形的樹篷中，

背後有幾棵大樹，樹幹筆直，足足有十幾個人那麽高，頂端往外伸展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拱形樹蓬，外邊是灰蒙蒙的天空，星月無光。

如花不敢亂動，卻又經不起好奇心作祟，於是靜悄悄的往開口處爬去一觀究竟。

這一看不打緊，嚇的兩腿發軟，原來自己在一個懸崖峭壁的邊緣，再多爬兩步就要掉到山下粉身碎骨。

如花慢慢的將頭伸出崖邊，用手半遮雙眼向下望，只見絕壁排空、高矗入雲、怪石嶙峋、寸草不生。山風凜冽，吹的樹梢臘臘作響，幾團如棉絮般的灰雲從眼前追逐而過。山下極遠處有微小的火光閃動，煙霧飄蕩，用盡目力也看不出何處起火，繼而一想，”莫不是翠竹村?”

再細細一看，隱約辨出是一些房屋著火，看那些房子座落的位置，定是翠竹村無疑，想是村民點火抗獸，波及村口附近的房屋所致。

見到家園付之一炬，如花不禁悲從中來，灑了兩滴清淚。突然想起帶著她逃跑的靈猿，”疑，小黑猴呢?怎麽不見了?”

就在此時，她突然感到背脊發涼，回頭一看，小黑猴正靜靜坐在地上看著她。四目相對，如花又看到那雙陌生卻又熟悉，像人一樣的眼睛。

小黑猴伸手遞給如花兩顆靈筍，說道，”給妳!”

她楞了一下，問道，”你特別為我留的?搶來的?”小黑猴笑著點頭。

睡了一覺，如花的體力雖稍微恢覆，但身上仍軟的厲害，兼之腹中空空，咕咕直叫。她知道靈筍最是滋補，於是咬了一口，果然甘甜爽口，清香滿頰，

三兩口吃完，一股暖流從腹中緩緩升起，寒意全消。隨即盤腿而坐，打起坐來，直到靈氣運轉一周天，融入全身經脈後才起身向小黑猴道謝。

如花一心惦記著家人，第一件事就是問小黑猴有沒有他們的消息，結果答案讓她無比失望。

這時天光大亮，樹篷內滿室金光。如花留意到小黑猴的脖子上戴著一條由琥珀色珠子串成的項圈，鴿蛋大小的珠子上有奇怪的符號，內有暗光流動，卻又不透出珠表，既華麗又漂亮。

小黑猴見狀道，”這是奶奶留給我的防身法寶闍黎珠，多虧了它，那三只狼王才有所顧忌，不敢挑釁。”

這一切對如花來說都是那麽不可思議，又問道，”你住在這兒嗎?”

小黑猴點頭道，“跟我來，妳來過的。”轉身往樹篷裏面走去，走到盡頭時回頭笑道，”別怕，撞不死妳的!” 說完竟直接穿過樹幹，消失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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